内容简介
一、注重多种辨证
仲景《伤寒论》的最大贡献,是创立了中医独特的诊疗体系一辨证施治。前人研究伤寒大多囿于六经辨证之范围,而陶氏认为辨证是伤寒之精髓,六经辨证仅是其主要内容,其他尚有阴阳、标本辨证,故用六经研究未能窥得仲景辨证之全豹。为此,《全生集》用以下三种方法,来研究其辨证心法。
六经辨证:历代学者从各个不同角度对六经进行研究,正是见仁见智,莫衷一是,但以从六经提纲着手者为多。《全生集》纵观全章,着眼证候,强调证治结合,进行探讨六经辨证的实质。如少阴经陶氏立四大证候:一寒邪直中少阴,初起即有畏寒、肢厥、吐泻、脉沉细无力的四逆汤证。二虚阳伏阴之证,有身热面赤、足冷烦躁、欲饮不能饮、欲揭衣被、脉数大无力的白通汤证。三本经自受标本同病,初起有身热足冷、脉沉的麻黄附子细辛汤证。四热邪传入少阴,是舌干口燥、谵语发渴、大便不通的承气汤证。其他五经陶氏也立足证候进行论述。《全生集》从证候立论研究六经实质,能有效地揭示辨证心法,对指导临床无疑有很大帮助。柯琴《伤寒来苏集》是以提纲为主研究六经实质之佳本,可互为媲美。
阴阳辨证:陶氏认为阴阳辨证是伤寒辨证的主要内容。现存的《伤寒论》条文虽以六经分成篇章,各经有不同的证候,其证候属性可分阴阳二类。《全生集》概括成,“面红光彩,唇红口干,舌燥能饮水浆,其人身轻,易以转动,常欲开目见人,喜欲言语,其声响亮,口鼻之气,往来自然,小便或赤或黄,或大便秘,手足自然温暖,爪甲俱红活”为阳证。“面青黑,或有虚阳泛上,面虽赤色而不红活无光彩,其人身重,难以转侧”为阴证。《全生集》还对伤寒脉象分为阴阳二类:浮大动数滑为阳脉;沉涩弱弦微为阴脉。并与症状相合而论,以提示证候的阴阳属性。这种从阴阳角度研究伤寒辨证心法,就能从精深的范围,找到六经证候的共性,与六经辨证并论,有纵横交叉,经纬分明之妙。
标本辨证:陶氏认为疾病是在不断地运动的,六经、阴阳辨证仅能反映当时的证候性质,要截断、治疗疾病,更加需要掌握标本辨证。为此,《全生集》特立《伤寒标本论》一篇,尝谓:“然标者,病之梢;末本者,病之根原。先受病谓之本,次受病谓之标,标本相传,先以治其急者,此良法也。”这就是说疾病在动态变化中,产生标本二方面病理,在治疗中要抓住本质之方面,假若在标本俱病时,先治疗急剧之一面。这种从病势的角度,强调标本在辨证中的重要性,对提高临床疗效,大有裨益。
由此可见,陶氏《全生集》是用三种方法进行研究,确能完妥揭示仲景辨证之精华,与同代张景岳《伤寒典》仅重视八纲辨证、方有执《伤寒论条辨》仅注重风、寒、风寒三纲辨证相比,陶氏之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也。
二、注重症状研究
症状的变迁是证候变化的标志,亦是疾病转归的依据。故《全生集》中用了一半篇幅以重视症状的研究。
首先,陶氏对症状正其名,正其名才能言其理。《全生集》每一章节中先析其名,如哕之症状,先贤有作呃逆解,有作咳逆解。陶氏曰:“哕者……即干呕之甚,其声浊恶而长。”与呕症虽皆是有声而无物也,但其声较长、音重浊也。《全生集》认为疾病是变化的,症状也在不断演变,故陶氏重视了症状之转化。如懊是表证误下,阳邪内陷于心胸之间,假若表邪甚,内有痰热之物误下后,则为胸痛且满之结胸。懊假若失治、误补亦能转为胸痛结胸之症。这种重视症状之转化,对认识疾病的本质和截断治疗有一定的作用。
其次,陶氏用八纲、六经学说来揭示症状之实质。症状是疾病的在外表现,内在有不同的性质,《全生集》对伤寒的常见症状用八纲、六经学说进行研究,如发热是三阳经、少阴经的常见症状,翕翕发热是太阳经之表证,蒸蒸发热是阳明经之里证,发热与恶寒交替出现是少阳经之半表半里证,少阴经脉沉发热是其表寒证,发热肢厥是其格阳证。这样研究既体现了症状的病变部位,又显示了症状的属性,对治疗提供了客观依据。《全生集》还对若干症状用八纲学说来研究。如手足腋下汗出之症,陶氏立虚实辨证,尝曰:“伤寒潮热,手足心腋下濈濈汗者,此为实也……水谷不化,手足冷汗者,此为虚也。”这有提要钩元之妙。
再次,陶氏还与相似症状、特殊症状结合研究,以求其实质。一与相似症状相类比,有同中审异之用。如《全生集》立《辨伤寒战栗例》一篇,战与栗是似是实非的二种症状,两者症状相似,而病机有别。言其症状:战、栗二者均有身振摇之状,但“战主外,其人森然寒耸则身战摇,栗主内则心战也”。这说明了战是他觉症状,栗是自觉症状。论其病机:战是邪正交争之过程,战后热退汗出脉静为正气胜邪,反之则邪气胜正。而栗是正气怯弱之故。这简明扼要论述,尤启后学。与特殊症状相合而论,如下利是伤寒之常见症状,可产生于六经之中,《全生集》以下利和身热与否相合而论,以确定其六经之位置。陶氏曰:“三阳下利身热,太阴下利手足湿,少阴、厥阴下利身凉无热。”这样揭示症状之实质,对指导临床有一定帮助。
最后,陶氏认为《伤寒论》虽记载139种症状,包括了大部分外感病的症状,但也有遗亡,尚须补充。如胸满痛是结胸证之主症,《伤寒论》中仅论述痰热、寒实、热结三种,陶氏补亡水结胸、血结胸二种,尝曰:“若心下怔忡,头汗出,无大热,先渴后胸闷痛,汩汩者名水结胸……伤寒阳证、吐衄血不尽,蓄在上焦,胸腹胀满硬痛,身热,漱水不咽,喜忘如狂,大便黑,小便利,名血结胸。”《伤寒论》因详于脉而疏于舌苔,故陶氏对舌苔进行详细拾遗。如黑苔论之较为精当,认为黑苔燥生芒刺,必燥渴者是阳明热实,以下之;黑苔燥生芒刺、刮之不易、舌缩绛者是心火耗竭肾阴,以滋之;黑苔润滑不燥,口不渴,脉沉细者是水极以克心火,以温之。此黑苔三论可称精湛,叶天士《外感温热篇》的黑苔之论,实导源于此。
总之,重视伤寒症状研究,首创于成无己《伤寒明理论》,但失于粗略。陶氏《全生集》从辨证角度出发,对症状进行如上几方面研究,不仅能探求症状的实质,而且又给辨证提供素材,可谓成氏发其凡,陶氏畅其义也。
三、注重方药运用
方药是辨证施治的重要组成部分,务求辨证与方药的有机结合,故陶氏在《全生集》中对方药有专门研究,有三方面内容:
其一方剂加减法:《伤寒论》中共有113方,仲景仅示5首方剂有加减法,以作典范。陶氏认为在临床中虽有典型经方之证候,而大多之证候尚须方剂加减使用才能奏效。如桂枝汤中有桂枝、芍药、大枣、生姜、炙草五味组成,适用于发热、头痛、恶风、汗出、脉浮缓的太阳中风证。但江南区域湿邪恒甚,人体虚弱者多,临床的太阳中风证往往夹其他症状。陶氏曰:“呕加姜炒半夏,胸腹满闷加枳壳、桔梗,恶心加陈皮,泻加炒白术,热甚加柴胡、黄芩,元气弱脉虚者加人参,痰嗽加杏仁。”又如理中丸(汤)在《伤寒论》中虽有八个加减法,陶氏尚嫌不足,在《全生集》又创20多个加减法,如呕吐加姜汁、丁香、半夏,去甘草;泻多不止加炒苍术、白术、肉果、诃子,甚不止加升麻少许;内寒腹痛甚加茱萸、乳香、没药、丁香、木香,用诸药其痛不止者加大黄利之。以上三法是从仲景加减法发展而来,显得精深确切,更加符合实用。这种重视方剂的加减法,对扩大经方的适应范围,无疑是一条有效途径。
其二药物配伍:《伤寒论》中仅用97味药物组成113方,有用药简洁,组成严密之特点。陶氏认为仲景药物配伍有一定特色,对此进行研究,有助于提高疗效。如桂枝得麻黄以发汗,桂枝得芍药以止汗,芍药得甘草以止腹痛。这表示了桂枝的配伍不同,有发汗、止汗之不同功用;芍药之配伍不同,有治表、治里之别。又如泽泻得猪苓能利水,泽泻得白术能燥湿,泽泻之配伍不同,即有利水、燥湿二种不同的功效。《全生集》还不囿伤寒药物配伍之研究,如知母、黄柏得生地以补阴,知母、黄柏得山栀以降火,木香得姜汁以散气、消痰,木香得槟榔则止后重。这种论述来自临床,学验未练达者焉能道及之。
三、药物外用:内科疾病用药物外治亦是一种治疗途径,陶氏在《全生集》中记载了许多有效的外用法。如阴证呃忒不止者,外用乳香、硫黄散以嗅之;对小便不通之患者,可用“麝香半分填患人脐中,上用葱白、田螺各捣烂成饼,封于脐上。”这种药物外治有方法简便、取效快之优点,特别对内服药有困难的急症病人,尤属必要。
据此,陶氏《全生集》对方药研究是立足实践,从辨证出发,务求挖掘仲景辨证施治之心法及提高临床疗效。这对后世影响颇大,近代左季云《伤寒论类方汇参》对伤寒之方药研究,亦从此启悟而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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